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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艺术诗风呈现冷艳奇险的家”汪化_财经

2017-06-02 南平市

  “艺术家”汪化

  记者 钱梦妮

  “汪化:十道”展览在北京Tabula Rasa 画廊将展至2017年6月17日。

  [ 有段时间汪化住在办公室,晚上她就靠着玻璃门,借着走廊的日光灯画;有时候索性抱着被子,去过道铺开15米长、1.4米宽的长卷,坐在地板上画 ]

  汪化的本名叫季红艳,她人生第一次个人展览是在福建省南平市浦城县的小山村。

  堂弟结婚,邻里亲戚来来往往,她在堂屋木头房梁、门框钉上钉子,在绳子上挂满自己对着《纽约摄影学院摄影教材》里的照片画的画。大家新奇地看看也就过去了,可是她却无比满足。

  谁也不会想到,这个从小在山里到处乱跑的小女孩,几年之后会在北京最有名的文化地标之一单向空间举办第二次个展。很快又在798艺术区的画廊里举办了第三次。

  “我很容易激动,喜欢什么就会激动起来。昨天晚上就没有睡好,因为最近喜欢上一个男生。”36岁的汪化穿着素色棉布衣衫,瘦高个儿,长头发别在耳朵后面,看起来干净整洁,可是她却自嘲不爱打扮,被朋友嫌弃“在央美待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土”。有很多帅气的男生在画廊看了作品深受感动,当面表达了敬意,这让她很伤感,“可是我才不要你尊敬我,而是想要你的喜欢啊。”

  她很喜欢“不建立在任何利益基础上的聊天”。七八年前,汪化在上海一个做3D打印定制产品的公司工作,负责位于M50艺术产业园里的店面,空闲了就画画。每次都会有人在旁边好奇地看,这样她结识了很多想要混进艺术圈的人,聊理想、聊未来,“有些约了在巴黎见,有些说好老了之后要一起做个回顾展”。

  偶尔发了工资,汪化会心血来潮给那些甚至只见过一次面的人打电话,邀请他们某晚在上岛咖啡包厢聚餐。现场每人发朵玫瑰花,送一份小礼物,然后各自点喜欢吃的东西,买单时花掉七八百块,差不多是她月工资一半的钱。

  她当然心疼,但是不在乎。平时嫌做菜太麻烦,连青菜都不买,常常早上熬一锅花生粥或者红豆粥,能吃上一整天。日子久了低血糖、偏头痛,晕倒后被送到医院,看病花了五六千块钱,这才明白过来是营养不良。

  后来在北京,汪化成为单向空间的“驻店艺术家”,也会遇到很多来看书、参加活动的人,意气相投的能从早聊到晚。“每个人都很有意思,他们不会数落我生活中的不如意,不问到底结不结婚、怎么一个月才赚一千块钱、这个样子下去要怎么办。聊的都是思想上很丰富、很纯粹的想法。”她说,“第二次见到也许就不聊了,打个招呼找地方继续看书。我很喜欢这种感觉,敞开心扉、多么珍贵。”

  汪化六岁那年,妈妈离家去山里修寺庙。平日生活里有爸爸和姐姐照顾,小姑娘养成了自由自在的性格。十五岁,没念完初中她就辍学了,去福州、广东打工闯荡一圈,后来想着要看“世界博览会”,又去了上海,结果发现那年是2008年,举办的是北京奥运会,只好过两年再去。

  就在那段做梦晃荡的时期,她为体内多年一直沸腾着无处安放的能量找到了释放出口,画画。2010年上海世博会开幕前,汪化在宝山一个地铁站附近找了个月租三百块钱的合租房,其实就是套间里没装修的小小洗手间。每天待在住处,也不找工作,就用最简单的水笔画画。激情澎湃的时候,她把整个房间都画满,管道、地板上到处都是绵长的曲线,感觉还不够尽兴,又去买了很长的纸,铺在大厅地板上画。

  刚好同屋的女孩子有朋友在世博园园区里做义工,给五十块钱就能带人进去。汪化赶在正式开园之前就进去参观,好不自在。在“飞碟馆”里遇到做3D雕塑的老板,对方很喜欢她,干脆招进公司看展位——结果歪打正着,一心向往世博会的汪化反而天天都能去世博园区。

  刚开始画画的时候,她只是照着摄影作品描绘具体的图像,后来逐渐画起不知所云的东西。懂艺术的人指点她说那些抽象的作品更好。于是就一发不可收。

  “画画会平复我的情绪,到无生无灭的状态。即使我在陌生的地方,很不安,只要开始画画一切纷乱就都与我无关。”除了睡觉、吃饭和工作,绝大部分时间里她都在画画,不停地画,不知疲倦地画,像是要把前三十年积攒的所有生命力都通过笔流淌出来。

  有段时间汪化住在雕塑公司办公室的角落,老板不允许晚上开射灯,怕费电,于是她就靠着玻璃门,借着走廊公共区域的日光灯画;有时候索性抱着被子,去过道铺开15米长、1.4米宽的长卷,坐在地板上画。累了就睡一会儿,醒来继续画。

  2012年她决定离开上海,因为那里总是在讨论商业。到了“艺术氛围更浓”的北京,直奔798艺术区和宋庄,可是却大失所望。“宋庄到处尘土飞扬,像工厂一样,可我想象的艺术是非常优雅、自由、美妙的世界,结果怎么是那样子的。画廊里面的画看过很像一拳打过来。主动去接触也没人理睬。”她说。

  有人带她去了中央美术学院,汪化立刻就喜欢上那里,刚好食堂在招工,于是31岁的她当上了打饭阿姨。每天食堂收工之后,她在桌子上铺开纸继续画画,偶然被两个学生看到,逐渐有更多学生知道。有人常常送她衣服,有人带她去参加活动,还有人带她去见了资深教授。

  正是因为这些归属感,让汪化能够心甘情愿地忍受月租200块地下室的恶劣条件。那间地下室被很多人描写过,洗手间堵塞、下水道的脏水会漫进房间,甚至能把人臭醒,即便是北方寒冷的冬天也必须常常开窗户通风。

  “那时候不觉得有问题,就想着画画,对这个群体有了依附感。”她说,“学生期末都走了之后,我也没精神,像是死灰。我看着他们拿着画板,议论艺术,就觉得很欣慰。开学后有种血液重新灌进来的感觉。我喜欢的是那个环境,环境就可以滋养我继续画画,无始无尽。”

  从画廊主刘亦嫄把她从地下室里带去单向空间起,这位没有任何专业背景的女性就等于以“素人艺术家”的身份正式出道了。从30岁找到这条路,汪化用七年的时间完成了十幅长卷,最长的有30米。观众通常会折服于那些细密弯曲线条在白纸上蔓延组成的繁复图案,它们毫不生硬,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中性水笔出墨不畅而造成的渍迹。在长卷中几乎看不到重复的地方,所有的图像都仿佛从一个平凡山村女孩的心里萌发,吸收了所有周围世界的情绪和气氛,自然生长而成。

  “我在焦灼的状态下画出来依然是柔软、美的,不会让你看到血腥。”她说,“我觉得艺术不是暴力的、政治的,是人类最自由、最美好的,有权享用天地万物。如果在战争年代,在古代,或者在某些地方,我这样的人只能被憋死了。”

  现在的汪化可以名正言顺地自称为“艺术家”,也开始有了更多属于职业画家的烦恼。比如,无法向观众展示全部的画作,无法面对家乡亲友纷至沓来的索画要求,无法接受自己的画要卖给某个藏家,而不是跟更多人分享,也无法摆脱对那个钱权交织“艺术圈子”的艳羡。与此同时,她花钱依然没什么规划,每季度押一付三的房租依然是让人发愁的事情。

  去年画完十卷之后,汪化决定要暂停。最近几个月她找人帮忙开证明,想进美院图书馆里读书,以后打算画点别的东西。“我画画是为了慰藉自己,让我身心欢喜、遇到喜欢的人,我希望来到这个世界可以绽放出一朵花留下来。”她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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