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湖北一公司诈骗80妖精阿瓦隆传奇0余人 多名老人因此身亡_湖北

2018-12-18 三明市 襄阳   老人   口腔   诈骗

  洗牙一次一百元,补牙一次几百元,种牙一颗一万元,每个月退休工资4000元的白天运一直在算这笔账。“牙搞好了就有了依靠。”白天运说。

  没入骗局之前,白天运的快乐安放在每天清晨,独自骑车的那段路上,他喜欢到外面走走,退休之后却疲于照看孙儿,离家5公里远的这段路构成他一天的消遣。两个女儿成家后各自忙事业,退休后他和老伴负责照看3个外孙。早上7点送孩子上学,上午准备午餐,中午11点接孩子回家吃饭,下午准备晚餐,傍晚再接孩子回家,日子像闹钟一样,紧绷有序,周而复始。

  枯寂被年轻的声音打破,一个叫“业务员”的角色闯入老人的生活。

  业务员周凯艳在超市门口率先盯上白天运的老伴,提供了一份大酒店“免费午餐”的机会,并且能够听一听健康讲座。老人心动了,给这个笑眼弯弯、满口“阿姨”的小姑娘留了联系方式。听完讲座,眼看到了饭点,老人把白天运叫来商量——小周说,只要来就能免费吃顿午餐。

  先是存了1万,金额并不多,周凯艳不像别的推销员一样“势利”,催着交钱。白天运回忆,过了大概半个月,小周给他送了两斤花生,是自家种的,小周说和叔叔阿姨投缘。直到钱全被卷走,白天运依然相信小周和自己是一边的,“她也是被骗,一个小业务员,也不容易,懂啥?”

  恰恰是这些业务员,成为老人们受骗的关键一环。钱被卷走后,老人们互相聊天,才知道每个业务员都这么“好”,程式化的优待背后,早已明码标价。

  作为融资机构和老人之间的桥梁,业务员提供的温情服务,让牙齿保健精准俘获了包括白天运在内的超过800位襄阳老人。

  “业务员比亲生孩子更好用,”这是赵桂宜总结的经验。赵桂宜和丈夫住在襄阳,两个儿子分别定居武汉和襄樊。丈夫生病住院时,她不愿打扰孩子工作、独自照料,出院时给华大仁通的业务员马泰打电话,对方把丈夫从没有电梯的一楼抬到六楼。赵桂宜心疼自己的孩子,也在不知不觉中和业务员越走越近。回报这份温情的,是赵桂宜高达八万元预存金的信任。

  业务员马泰告诉赵桂宜,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在襄阳,要在这里好好打拼一番事业。这让赵桂宜更加信任马泰,在马泰领着儿子来家做客时,还给了孩子50元钱,像朋友一样。

  赵桂宜不是个例,很多老人都在业务员这里感受到温情,子女似乎离他们更远。根据2016年民政部数据显示,目前中国城乡空巢家庭超过50%,部分大中城市达到70%。子女不在身边,业务员和老人们越走越近。

  老实憨厚、善良,这是老人们对大多数业务员的统一印象。

  刘肖龙是这其中的佼佼者,他是华大仁通在襄阳的业务经理,杨玉琴、白天运都由他对接。此前,刘肖龙是另一个融资项目——凤凰温泉的业务员,和他一样流动的人不少,有个业务员在从凤凰温泉去往京康口腔的节点,算出一客户在前者投资的钱到期,鼓动客户把钱存到京康口腔。对老人们来说,存在哪里都一样“划算”,和业务员的交情成为重要决定因素。

  对业务员的信任,让白天运、杨天琴等在内的老人不知不觉上当。甚至有的业务员直接给老人打电话,询问孩子是否在家,专挑孩子们不在家的时候来。

  杨玉琴还记得自己签订合同的时候的疑问,按照宣讲活动,她应该获得的利息是现金,但合同上写的却是“口腔健康代金券”,二者天壤之别。

  杨玉琴回忆,当时刘肖龙向她解释为,合同内容是为了避免有集资嫌疑。她问,那这是集资吗?刘肖龙揽过她的肩膀,亲切回应,“你莫得问那么多,我还能骗你不成?”

  “看别人投才投的”

  老人们的投资往往瞒着孩子,和业务员越走越近的另一面,是老人们尚无法适应新时代的亲子关系。

  多位受害老人告诉新京报记者,他们不敢让孩子们知道自己手里有钱,怕被孩子们拿走、自己没了养老钱。

  说起自己和上一代人的关系,刘伯清感慨万分。他是1978年参加工作,至今清楚记得第一个月工资32.5元,11元给爸爸买了烟酒,12元给妈妈买了电熨斗。那是养儿防老的年代,城市青年们能分配房子,农村有宅基地分。不像现在,“孩子们都是啃老族,往往向老人伸手要钱买房子、车子。”

  “年轻时伺候上一辈,老了伺候下一辈。”刘伯清略显无奈。

  业务员们给老人们带来另一种温情,而他们定期邀请老人们去参加宣讲活动,对于多数终日围着孙子辈转的老年人,更是一种久违的热闹。

  每份热闹背后都有一个空巢家庭的故事,它们有不同也有相似。杨玉琴的老伴有抑郁症,儿子患有精神分裂症,儿媳妇带着自己养了10年的孙女改嫁,她希望借这个投资,为自己的晚年搏一搏,“单车变摩托”。白天运的两个女儿各自成家后,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,“毕竟不是儿子”,他期望自己解决牙齿问题,解决晚年忧患。刘伯清的儿子每周末回来一次,说是看望父母,其实不过是回来玩手机,饭来张口,远不如业务员懂事。

  这些老人大多是城市退休人员,手中略有几十万元积蓄,缺乏理财渠道,又不甘心放在银行。“各种证照齐全就是正规的,活动搞这么大不可能骗人,别人都赚钱了我得赶紧。”他们对“投资”项目有一套朴素而略显荒诞的判断标准。在他们的概念里,多数人意味着权威,从众意味着安全。

  “看别人投才投的。”刘伯清说。

  被骗后,襄阳老人们自发组成维权小组。图为2018年12月5日,维权成员花名册。 新京报记者 韩茹雪 摄